命。立刻有差役送上纸笔来,按着云昭的手印了指印。
县老爷瞧着托盘上精美的狐尾和精致的翡翠腰佩,对沈老爹和沈婆姨冷笑着问:“这两样东西,不会是你们这种小门小户的人家能给他置办得起吧?”
沈婆姨还待抵赖,县老爷已经喝令衙役们“大刑伺候”,老实巴交的沈老爹只得招认了实情。
云昭自然是并非沈家亲子。十年前,沈家夫妇在街上遇到了失忆迷路的云昭,将他假认亲子,并举家搬迁,来到京城。
云昭一时迷惑了。这边刚认了亲爹娘,却又出了状况。
县老爷对于沈家夫妻的招认可是大喜过望,立时让他们画了押,并命师爷快去向风少爷禀告。
一个极俊逸的少年公子在师爷的陪同下走了进来,蓝色锦袍,葳蕤生光,步履沉稳,贵气横升。沈家人都有些发呆,不知道这位风少爷与此事有何关系。
这位风少爷仔细看了看县老爷呈上来的银狐尾和翡翠腰佩,又将画押的口供仔细看过,不由面露欣喜,趋前一步,对着云昭大礼拜下道:“属下风前,奉大少爷之命恭迎四少爷回府。”
云昭懵懂之中,被迫和哭泣不已、恋恋不舍的沈家人分了手,又被塞进了马车,再次来到下午时他被扔出去的王府。
原来,他其实还是姓杜,是西安王杜百年的第四子,杜云昭。
杜云朗拉着云昭左瞧右瞧,很是有些后怕,幸亏今儿不曾真撞重了云昭,否则真不知日后该如何向自己在九泉之下的母妃交代了。
杜百年再见杜云昭时,再不像下午时看着那样碍眼,却是怎么看怎么都像是自己的儿子了,但依旧是吩咐三子杜云逸准备滴血验亲。
顺便将其他的两个儿子杜云轩、杜云朗也都验了一遍。果真,他们与杜云昭是亲兄弟,杜云昭与杜百年是亲父子。
杜百年激动了,紧紧抱住了杜云昭,正在杜云昭感动了这份亲情,再度红了眼圈时,杜百年已经又一把推开了他,不由分说,一个耳光抽过来:“你这个逆子,还敢离家出走!”
一个耳光,把杜云昭抽倒在地,头磕在椅子上,昏了过去。
杜云昭确实是杜王爷的儿子。杜家的第四子,也是杜家的第一个狐男。
有宋是一个富庶的朝代,经济文化科技医学都很发达。只是主流文化中,依旧君臣父子,男尊女卑的思想占了主导。
而且,有宋一朝最大的特点就是,男子不仅可以娶女子为妻,三妻四妾,尽享齐人之福;大富之家,甚至还可以理直气壮、理所当然地迎娶男子为“贤”。
妻为正室,贤为侧室,地位在妾之上。
凡为“贤”的男子,必须为狐男。
有宋朝的男子出生时,都是一样的,但是满周岁时除了要抓周之外,还要抓兽。
即广延亲朋好友,置明席于上,配狐尾和狼尾各一根,由婴儿抓取,此两样物品必须二择一。
若是抓了狐尾,则为狐男,若是抓了狼尾,则为狼男。需记入族谱州志,永不得更改。
狐男便被视为弯男,可被任何男子下聘求“贤”;狼男则是直男,只能以女子为正妻,狐男为侧室。
本朝风气开放,亦有狐男娶狐男为妻妾者,亦或狼男互为妻妾者。但是狼男若娶狐男为妻,则是大不敬之罪,凡入罪者,九族皆斩。
有宋朝中,家家都种植一种特别的果树,树分阴阳。凡狼男,食用阳树之果,体力充溢,年富力强。凡女子与狐男,则食用阴树之果,久食可令肌肤细嫩,弹性充足。
杜家前三子,云轩、云朗和云逸,均为狼男,只四子云昭,抓兽之时,抓了狐尾,成为杜家有史以来的第一位狐男。
气得杜百年当场掀了桌席,将刚满周岁的杜云昭摔得哇哇直叫,好在手里紧握的银狐尾垫在了身/下,才没有大碍。
王妃弯弯心疼不已,也不敢埋怨杜百年,只是抱了儿子落泪。
杜百年生气归生气,还是按制在后园移来一株百年阴树。弯弯亲自摘嫩叶煮水,为云昭沐浴。
此后,这株阴树便是云昭的母树,每日皆以嫩叶煮水沐浴,餐餐必以阴果为辅进食。
喝果汁果茶,吃鲜果干果,凉拌清蒸烧烤煎炒烹炸……
后园中的另三株阳树则分属云昭的三位哥哥所有,用以沐浴和食用的,自然是阳果。
杜百年也只好接受了有一个儿子日后要入别人家为“贤”的事实。并在云昭四岁上,按弯弯的意思,就将昭儿许给孟王爷的独子孟啸松为贤。
孟家是本朝的另一位异性王族,与杜家世代交好。孟啸松比昭儿大两岁,是孟王爷独子,也是狼男,深得弯弯喜爱。
只是想不到云昭在六岁上时,因了反抗爹爹虐责离家出走,在市集上被惊马所伤,失去了记忆,被沈老爹一家救起。沈婆姨生了一窝女儿,没有男丁,正拜了菩萨求赐麟儿,正巧就拣了云昭。
云昭虽然失忆,但是浑身绫罗绸缎价值不菲,尤其是腰间翡翠玉佩和被他收在小包裹里那玉雕为柄的价值连城的银狐尾,都说明了这个小孩儿必定有非同一般的大富大贵的背景。
沈婆姨和沈老爹喜爱云昭,本就舍不得送回,又担心会被误以为是绑架云昭的歹人,各种私心作祟之下,干脆带着云昭远走京城,将云昭谎称是沈家之子,一瞒十年。
云昭在迷糊中,这些记忆蜂拥而出,幼时温柔的娘,可怕的爹爹,疼爱他的沈婆姨一家等等,画面时而有序,时而纷杂,时而模糊,时而清晰,但是最最清晰的场景莫过于一个粉雕玉琢的宝宝伸出胖嘟嘟的小手一把抓住了洁白的银狐尾……狐男……阴果……
天啊,沈婆姨端给他的那碗梨子糖水,据说是他最爱喝的梨子糖水,那哪是梨子,分明就是阴果水啊……
☆、山楂果冻
杜云昭又是在一阵甜香中醒来,先映入眼帘的还是三哥杜云逸温和的面庞。只是他如今身处之地,已非西安王府的偏厅,而是他四少爷自己的居室了。
“他醒了吗?”端坐在窗边太师椅上的杜百年冷冷地问。
“是,爹。已经无碍了。”杜云逸恭谨地回道。
杜云昭听着这对白很有些耳熟。
“那还不快给老子滚起来。”杜百年“啪”地一拍桌子。
杜云逸忙扶起云昭:“昭儿,快去给爹见礼。”
杜云昭心里叹气,觉得同样是便宜爹爹,这个王爷爹爹比沈爹爹可是暴躁得太多了。
杜云昭的头其实还有些晕的,他走到杜百年跟前,欠身道:“爹。”
杜百年起身就是一脚:“你那什么姿势,站没个站相,行礼也没个行礼的样子。”
杜云昭又被他爹一脚踹得险些摔倒,多亏杜云逸稳稳地扶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