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派你来的。”李祁苑坐在藤椅上悠悠的把玩着手中的折扇,脸上的表情柔和的完全不像是在审问犯人。
眼前人烤着手链脚链跪在地上,斜着眼睛瞄了一眼李祈苑,嘴里念叨几句藩国语言。
“说不说都没命。”入夜深站在李祁苑身旁,轻声翻译。
“你说,我定放你走。”李祁苑站起身来,长袖抚平自己些许褶皱的衣摆,单膝着地倚下身,一把抓起刺客的头发,揪着拉到眼前,刺客疼的吊着眼皮,瞪大着眼睛无力又仓皇的看着眼前的李祁苑,“得说实话。”
刺客青筋暴起,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喘息声,无法控制的浑身颤抖,赤红着双瞳,一脸暴戾的瞪向李祁苑。
“既然想死,就遂了你的愿。”
叶深黑衣长袍,手握长剑逆光,剑影劈在他的后颈又擦到耳廓,刺客发出凄厉的尖叫声,蜷在地上捂住自己血流不止的侧耳撕心裂肺的吼叫,张也一行人看到一旁被斩下的耳朵,喉咙一紧,脸上的神情惊恐又复杂,剑把上的手掌浸满了潮汗。
又是这种极其缠绵却又独断的方式,刺客已是奄奄一息,叶深探下身子站在他旁边,踩在他沾着血的耳肉上,张口问了几句话。
“陈麒。”叶深起身。
李祁苑闻言满意的轻笑,露出荡漾的嘴角,“放了吧。”
“放了?”张也不可置信的看着李祁苑。“这可是...”
没等张也完话,叶深走进,刀剑的光亮照在众人幽深的眼眸,刺客脱离禁锢彻底瘫倒在地,浑身是血,喷薄不止,濒死的躯体无法站起。
“早些开口,不至于受苦。”入夜深丢给他一袋银子,“喘口气还能活。”
“六爷,属下愚钝,为何当真放了那贼人。”张也双手抱拳颔首道。“他可是想要杀爷啊。”
“一不食言,二未痛下杀手。”李祁苑抬手在宣纸上轻描着人像,画笔在纸上沙沙的响,薄唇微启,“你最近话很多。”
“属下...”张也闻言胆怯,立马双膝跪地,双手合抱着叩首,“属下该死。”
“呵。”李祁苑不甚在意的轻笑一声,“前月侵入藩国,凌晨刻钟为何让叶深独自前往毒蛇石窟探路。”
“爷...不是吩咐过对叶深...还是要一视同仁...”张也跪拜在地上,头埋得更低。
“况且叶大人武功同强,身手不凡...不是我等庸才可比拟的。”
李祁苑嘴角扬起一丝冷意,手中的墨笔悠悠画出一条条流线,“一视同仁?那苏挚名三番几次失手,连个江湖道士都难以说服,为何迟迟不杀。”
“属下...该死。”张也闻言,浑身瑟缩着战栗,连连叩拜。
“属下该死,对叶大人多有冒犯,还请王爷开恩...”
看着张也如此剧烈反应,李祁苑面色平和沉敛,不在多言,抬手细细得撵着砚台中的黑墨。
“六爷,圣上驾到。”叶深扣了扣门,低声禀报。
李祁苑拿起手帕擦了擦手,起身正好衣冠,“后花园摆宴。”
“是。”
“闻言六弟前些日府上遇刺。”李集轻抿一口花茶,缓缓舒颜,“如此胆大包天,擅自闯入王府,不知是何方贼人,六弟将其如何处置。”
“死了。”李祁苑抬眼轻笑,“严刑逼供也没用,大牢里咬舌自尽了。”
“死不开口,只身一人行刺,倒不知目的究竟为何。”李集微微蹙眉,端在手里的热茶停了空隙。
李祁苑摇摇头,无奈又嘲弄的笑了笑,“江湖人士不乏贪婪之心,偏信谣传,倏不是为了那传说。”
“传说?”李集轻挑起浓眉,“有关那续命杯子的事?”
“难不成...皇兄也对杯子那长命百岁之事信服?”李祁苑微眯着细眸,直盯着李集深幽的眼。
“呵,六弟说笑了,此乃先帝赐予六弟重要之物,还请妥善保管,以慰先帝在天之灵。”李集扬唇浅笑,拂袖举起杯子靠在嘴边,“不知陈黎公主近来可好,两人情缘可融洽。”
“甚好。”不知何时,陈黎走进,拂袖单膝下跪作揖,“拜见圣上。”
“公主请起。”李集抬手,“赐坐。”
“陈黎公主真乃闭月羞花之貌,而六弟更是仪表堂堂,两人成婚堪称天作之合,更是两国之幸事。”
陈黎袖口捂着嘴角,羞罕的笑了笑。
“那臣弟还真是当感谢皇兄赐婚,才得此佳人。”李祁苑盛了一些甘酒,双手捧起同脚杯与李集相碰,仰头一饮而尽。
陈黎见状,明媚着眼眸,拉过李祈缘的衣袖,纤细的手掏出手帕在李祈缘嘴角擦了擦,发出舒朗的笑声。
一直静默着站立在凉亭后的叶深,微微闪动了下睫毛,杵在剑把上的拳头慢慢松开,张开手掌置于剑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