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日，卖羊颇有番讲究，分福羊、神羊、琥珀羊。福羊，殉葬坑里凑个数，价格最低贱；神羊，有方要活人祭神，又不舍得拿自家孩子，就来买。至于琥珀羊，工序繁杂，最为贵重，名儿听，但其实最残忍，将人活活做成尸茧、水银尸，成为墓陪葬。不管哪个，都没有活路。

当只见位须老汉，拄着黑木杖，缓缓而来，对浑浊的眼，双枯槁的手，在羊堆里挑挑拣拣，牧羊人迎上去，舔道：“王村，还照往年，来只小神羊祭祭水神？”

“年是十年大祭，还要只母羊。”

“得嘞！”

“看看只。”王村拿着木杖，挑起小行云，牧羊人拽了把绳，小行云脖子上的绳索紧，踉踉跄跄被拽来，王村左看看，右看看，嫌恶道：“你们里的羊真是越来越磕碜了，挑来挑去就只还算凑合。”说着，拿木杖撩起小行云的管，起来叫：“嗬！你们些人真是黑心啊，羊都肤病了也敢拿来糊弄人！你瞧瞧，满身红疙瘩啊，怎么拿去祭神！”

“王村，不过是蚊子咬的，过两日就消了。”红衣大人从不远处走来，“我说句实在话，您可别生气，孩子要是真的肤如凝脂，早上捧阁里穿金银了，哪得到我们来管教，分钱，分货，王村，您说是吧？”

“你！”

牧羊人拉了把，劝：“王村您是我们的常客了，么多年，我们做事您还不放心？孩子呢，我们拿去泡泡粉水，保证来跟剥了壳的鸡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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