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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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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决定外放,程岩立刻放出了消息。

许多人都表示不解——多少人想入翰林院而不得,程岩任修撰不足三月,就要离开了?尤其当众人得知程岩的外放之地竟是某偏远贫苦的小县城时,更觉得不可思议,怀疑他是否得罪了上官?

但见程岩依旧时时出入关府,便转而想道:此人多半有病。

“你真决定要去云岚县?”关庭也搞不懂程岩究竟想些什么?

“恩师,您都问过学生好几回了。”程岩颇为无奈,“学生确实选了云岚县。”

关庭还是不甘心道:“如今有缺的地方虽不多,但富庶之地并非不能运作,即便你想做出政绩,又何必选宁省?那里战事频发,云岚县又地处边陲,最是动荡,你怎么就不听劝呢?”

这段时间,来劝程岩的人有很多,但他却执意要去云岚县。

因为前生,单国就是从云岚县攻入大安的,在程岩心中,云岚县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但这个理由程岩只能跟庄思宜说,庄思宜却不以为然,“如今单国已被定安侯赶回老巢,不似你梦中那般还有大安钱粮支持,就凭他们也想在三年内攻我大安?”

“我知道,可边境百姓实在太苦了,我想为他们做一点事,何况,林兄任职之地也在宁省,他去得,我为何去不得?”程岩不想再谈,跳过这个话题,“说起来,定安侯是不是快回来了?”

前几日朝廷就已下诏,令北军暂时在原地驻守,定安侯即刻回京。

用完就扔,很符合朝廷一贯的路数。

大多人其实早有预料,朝廷能出战单国已属难得,若要继续作战,别说军饷粮草需要重新筹措,牵扯到的人事也异常繁杂。

何况就连主战派也不敢保证,一旦深入草原腹地,北军还有多少胜算?

如今的局面来之不易,没有几人敢于冒险。

庄思宜笑道:“我就想你高兴。”

程岩心中一热,千言万语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端起酒杯以示谢意。

庄思宜举杯与他一碰,瓷杯发出清脆的响声,两人相视一笑,互看着对方饮下杯中酒。

同桌的萧瀚忍不住抖了抖,默默地想:就普通敬酒而已,居然能喝出交杯酒的架势,什么水平?

有了庄思宜这一带头,陆续又有不少人来找程岩敬酒,就连张怀野都难得没摆出一副嘲讽脸,认真做了首诗赠与程岩。

他们将离愁化入酒中,别绪融作诗篇,一伙人喝得面红耳赤,醉态渐露。

萧瀚大着舌头念完自己的送别诗,问身旁一位翰林:“我可为状元郎?”

关庭捻须一笑,“你既唤我一声‘恩师’,我便为你取个表字如何?”

前生,程岩的表字乃是县学里的夫子所起,如今关庭有此意,他哪儿会拒绝?

关庭应该是早就想好了,不经思索道:“岩从山,坚韧巍峨,便叫子山如何?”

“子山……”程岩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那一刻,他忽然感受到宿命轮回的玄妙,因为他前生的表字,正是“子山”!

“多谢恩师。”程岩深深拜下。

程岩在“不愿让姑娘跟着我受苦”和抄袭庄思宜的“无法跟陌生女子共度一生”两个理由间犹豫了一瞬,但最终哪个都没用。

因为面前的人是关庭,是前生唯一知道他为何不娶亲的人。

他不想骗对方,此刻却也没有勇气说出真相。

关庭见他久久不言,叹了口气,“你先起来,有什么话,咱们坐着好好聊。”

“是。”程岩仍是低着头,惭愧地找了张椅子坐下。

“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既然你不愿意,我不会逼你。”关庭笑了笑,“但我想知道,你是否有什么顾虑?”

程岩心头转过千百个念头,却依然沉默。

当萧瀚见了满大厅的人,便跟庄思宜打趣道:“知道的你这是在践行,不知道还以为你要办喜宴呢。”

“喜什么喜?”庄思宜冷着脸,“我心里正烦着。”

萧瀚:“你……”

“怎么?”

“算了,没事。”不管庄思宜和程岩是不是那种关系,都与他全然无干,他又不是兔儿神,管那么多做甚?

很快,酒菜上了席,五谷五牲、六畜八珍应有尽有,看的不少家境普通的客人咋舌。

程岩之前并不知这些安排,一切都是庄思宜在操办,此刻见了心中也忍不住滴血——这得多少银子?

他有些心虚地拉了拉庄思宜,小声道:“太破费了……”

庄思宜:“算算日子,估计就在这几日了。”

“那我临走前应该能见上一面,听说定安侯会留守京中,三郎只怕要跟来了。”提起程松,程岩忍不住露出笑来。

庄思宜:“你这次外放,会让二郎跟着吗?”

“这要问他的意思,看他是想留在京中,还是随我走。”程岩正色道:“若二郎留京,劳烦思宜帮我多照看着。”

“我说过,你弟弟就是我弟弟,放心便是。”庄思宜大包大揽,又道:“阿岩,你执意要去云岚,我也拦不住,但我会令庄棋与你一块儿。”

程岩一惊,“不必——”

庄思宜:“庄棋本事不凡,不但能护你周全,还可为你办差,只有他跟着你我才能放心。否则,我有很多种办法搅和你赴任云岚之事。”

庄思宜似乎想笑一笑,可笑容还未展开就冷掉了。

“如此看来,外放之事的确宜早不宜迟。其实我二叔的想法,甚至林阁老是否真心用你都不重要,关键皇上也想让你去内阁轮值。即便这次能避开,可隐忧仍在,且越往后,局势只会更加难测。”

程岩点点头,“我也有此担心。”

庄思宜眉头紧蹙,“可我刚成为太子侍读,无法与你一道外放……”

程岩笑道:“又不是此生不见了,三年不过弹指,平日年节往来,书信交流,必不会疏远。”

庄思宜见他说得如此轻松,心头莫名发堵,低声道:“若真只是弹指便好了。”

程岩暗叹一声,其实他也有不舍,毕竟重生以来,他多半时间都和庄思宜一起。想到不久后自己将独身一人,亲人、朋友大都不在身边,心里难免有些抵触,如此境况很容易让他想起前生某段抑郁的日子。

但庄思宜情绪已非常低落,他不好火上添油,便道:“对了,今日恩师还为我起了表字。”

“嘭——”

车厢里一声巨响,车夫下意识回头,坐在车沿的庄棋忙掰正他的脑袋,“别管别管,好好驾车……”

马车渐远,融进夜色。

程岩思绪飘远,回到了遥远的从前……

那一天夜里格外冷,程岩独坐院中,听着化雪时的滴水声,默默守着身前一座小火炉。

炉上正熬煮着一锅山药大枣粥,程岩搓了搓手,就听院门被推开了。

庄思宜见了程岩,

明显一愣,“这么晚了,程兄还未睡?”

程岩只觉得身上一下暖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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