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双眸发光,“末了……什么?”
萧仰止干涩的眼睛里起了酸意,“孙将军重伤,李将军……李将军要与呼月涽同归于尽,抱着他跳了瀑涧……”萧仰止沙哑道:“生……生死未卜。”
157、心急如焚
李虎将军舍生取义抱着呼月跳了那巍峨高深的瀑涧后,两军一时都是震惊,而待回过神来,殷军一鼓作气将失了主心骨的夷军逼出了乾虚关。
孙宽将军带着伤,战后沿着瀑涧上游一路带人搜查过去,可直至子晚破晓,亦是一无所获。而另一边,孙宽也派了萧仰止速速回营禀报战况。
霍骁闻言,与众将商议后,决定兵分两路,一路由自己领兵赶直乾虚关,一路由袁峥带兵往东绕去截杀被逼退的夷军。且事不宜迟,翌日就要出发。
久安等一并部下得了命令,立刻奉命诏告两营,及至当晚,全军已是整装待发,只等次日的一声令下。
两名副帅一个身负重伤,一个生死不明。可整个殷军大营却被意思灼热的火星点着了一般,两年多了,呼月如同一座崇山一般将这场战役拉得遥遥无期胜败难定,而今这座山忽地被浓雾遮掩了,虽仍旧看不清定局,可也足够让血液发烫。
夜深后,营中寂寂,每个人都如同一张拉满的弓,绷得不愿歇息,随时预备着,蓄势待发。
久安在帐中将一干物事整理妥当后,他摸着全新的铠甲,心中不知怎地带了一阵微微的颤意,他想,自己果然是个胆小鬼。这种本该无所畏惧的时候,总是天性使然地要露点怯,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剑光有多冷,从马背上摔下来有多疼。
回想起上一次的战事,久安还是止不住地后怕。他想,自己当时与那呼月近在咫尺,凭呼月的本领,倘若再给他一刀,自己这条小命也就呜呼哀哉了,也不知为何当时呼月能放他一马,大约是看不上他罢。
乾虚关的瀑涧据说水势强足,从那儿掉下去乃是九死一生,非死即伤。霍帅亲临乾虚关,一面督战一面就是为了去拿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大殷北夷开战以来,呼月几乎从未出个差池纰漏,而今天赐良机,连坐镇的主帅都坐不住了。
久安抬起自己的手,翻到了手心,那里横陈了一块刀疤,叠加在老茧上,很是丑陋。久安慢慢地收回了手,心想呼月刺伤他手心在先,抢他银鞭在后,原该是很可恶的,不过念及他在云中丘的战场上对自己视而不见,久安又倒是对他不怎么恨,毕竟当初呼月要取他性命是易如反掌,而如今他小命尚在,不得不心存庆幸。
不过呼月积得这一点恩德,倒是不足以救回他自己。如今整个东营都被调去截击撤退的夷军,无非是为了断他后路。
看来此番呼月纵使是侥幸活下,也是凶多吉少,难逃一死。夷军主帅若亡,那大败北夷也就指日可待了!
若是打了胜仗,此间所有人便全能南下归家了。一想到这儿,久安原本的那点怯意也不禁被那阵飘忽的雀跃所掩盖了。
久安慢慢地走到帐壁挑开的一扇窗帘,往外去看那夜空,关外荒凉,可那星辰却是明亮地叫人赞叹,也许是中原太过繁华,一至夜里,总是华灯高挑,那些尘世的灯火时常叫人忘了头顶的璀璨。
可是……久安却想回到那尘世里去,和——久安仰头看着,双眼漆黑而又熠熠生辉,不由地想念起林壁堂。
昨夜分明答应过他要带他到营外的河畔纳凉,却失了约,这一日也是不曾见他,不知林壁堂是否在生自己的气。不过转念一想,林壁堂那般和善温柔之人,是从来不与自己生气的——想到这儿,久安忍不住地笑了笑。
久安抿了抿嘴,几步就走到了帐门口,掀开帘子想去找林壁堂。
原本容升那帮人对他还算跟得紧,不过赶着明日就要出征,倒爷不防他了,如今全军草木皆兵,倒是让他走得比平时畅快得多。
久安难得在重重守备里这般来去自如,且若有过路军卫也会毕恭毕敬地朝他拱手作礼,喊他一声连副随。
久安甫一入主营的中场,便瞧见袁峥正和几名将军匆匆地往里走。
久安停在那儿,不再往前,在袁峥警觉地朝自己看来之时,将脸别了过去。
袁峥有要事在身,忽地看见了久安,也无暇分身,只将目光在他身上一扫,便不得不同那几位将军一齐往里走去。
久安见他只是多看了自己几眼,并无上前的意思,便放下心来。下一刻,他踏出了步子,重新地走了起来。
夜幕下,二人隔着几排守卫,就这么擦肩而过。
袁峥在最后关头,还是转头去望自己的身后,久安的身影营火里小成了一抹朦胧的影子,越来越远,彷佛只是一个幻觉。
身旁的司徒将军看着袁峥回头向后看,便问道:“贤侄,你看什么?”
袁峥回转了脸,彬彬有礼道:“没什么。”
司徒将军见他一本正经,反而倒不好再问,只能一笑作罢。
季川西也在袁峥的身旁,也顺着袁峥的目光看去,自是能看出那人是久安来,他正了首,末了有些不安的颦眉。
这时袁峥还看着前方,却极低地对季川西道:“今夜让他们都来我帐中,我说些事儿。”
季川西意会颔首。
“对了……”袁峥偏头去看季川西。“你昨日见了林壁堂?”
季川西微诧,“七爷,如何知晓?”
袁峥将浓黑的眉毛一拧,也不答季川西的问话,只是不满道:“你见他作甚?”
季川西坦言道:“不过聊了几句。”
袁峥将头一扭,不悦道:“同他有甚好聊的。”
季川西沉吟着轻轻说道:“林公子待人温文尔雅,为人也是……”
“哼。”袁峥不待季川西说完,抬脚便自己往前走了,显然是对那些“温文尔雅”的话嗤之以鼻无动于衷。
季川西在原地为难地一摇头,这次倒是忍不住为白玉无瑕一般的林壁堂有些抱不平。不过他素来清楚袁峥的脾气,是以也不认真计较,一边加快脚步地跟上去,一边在心中显出了林壁堂风仪万千的模样来。
而在自己的帐中面对云生的林壁堂,此刻实则森森地阴着一张脸,纵使是面容如玉,也是墓室里尘封多年的陈玉。
云生从醒来便絮絮叨叨地对着林壁堂诉说自己的“鬼遇”,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第一次隐隐约约地有了一丝惊悸。
云生重重地点头,“他……长着女人的脸,云生一句话都没说,他便猜出云生是打扬州来的……”他忡忡地直了目光,“还……还问了七爷。”
林壁堂愈加不解,“问我?”
云生学着自己听到的嗓音,悄悄说道:“你家那位七爷可还在这儿?”此话后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