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来得太晚了……朝廷给灾民的东西都已经发完了……”宋家二郎说了大郎没有说的话。

要知道朝廷提供的救灾粮、廉租房、工作岗位都是有限额的啊。

秦门当初来的时候恰好是第一批逃难到都城的灾民，那时廉租房空余、工作岗位也多，和秦门一批抵达的灾民都很快就找到了工作也很快就租到了廉价的房子，现在距离第一批灾民抵达已经过去个多月了，从晋江游赶来的一批又一批的灾民早已挤占了朝廷留给灾民的所有廉租房，都城原本空缺的工作岗位也都有人顶了，救灾粮更是早早就被消耗一空，换句话说——

如再抵达都城城外的灾民，他已经没有了拥有救灾粮、廉租房和工作岗位的性了。

而没有以上三样东西，都城的守卫不会让他这些不安定的因素进城，那这些人就很难活去了。

“王大商人和我说，朝廷已经贴了告示，希望城里的大给予帮助……”

王大商人是宋家兄弟如的东家，是都城有名的富商，他的消息一向灵通，宋氏兄弟一说消息来源，秦门立刻就信了。

朝廷所说的帮助，其实就是查一查己家里还有没有缺人的，去都城外面再捡些灾民回来，饿死几个——说到底朝廷还是不愿意放弃己的百姓的。

但这种时候各家大往往会要的都是要去当仆人的，不会是像是宋家兄弟这样的雇佣工。

谁都知道，一个人若非万不得已，谁会想要当个仆人？

哪怕姜朝已经废除了贱籍，保护了仆人的生命安全，仆人这项特殊的职业依旧是终身职业，就是一旦在籍上被注明是某家之仆，这个人就一辈子都要当仆人，顶多就是干到一定年纪主人家会不再让你干仆人的事情……但这并不改变你是一个仆人的身份。

“……王大商人说，明□□廷的官吏就会在都城城门驻扎，他已经问清了城门所有灾民的情况了，等大把人选来，就以当场办理籍，把人带走……我与大哥打算明天也到城外去，去找找看有没有村的人或者亲人在里面，然后把他带回来。”宋家二郎道。

“我还有个姑姑嫁到了隔壁村，生了几个孩子，之前一直没有消息……还有个姐姐嫁到了晋江城里，据说晋江城也被淹了，不知他一家逃来没有……”宋家大郎补充道。

秦门顿时明白了宋家两兄弟此次前来的目的——他是来邀请己明天一起到城外寻亲的。

但尴尬的是，原身似乎好像……还真没什亲人_(:з」∠)_

在原身的记忆里，他家就只有他和他的爹娘，而秦爹和秦娘在洪灾爆发前就已经去世了，再往上一代去找，秦家是战乱逃到晋江游的一人家，那一代究竟是个什身份更是无从知晓。

所以秦门根本就不具备寻亲的基本条件——都没亲人了还寻个什亲？

秦门还是在犹豫，他在犹豫己是否应该在这次灾难中做些什，比如他应不应该像宋氏兄弟这样，收留几个乡？是否应该尽己一份力救些灾民？

只犹豫了一秒钟，秦门就做了决定，点头答应了宋家兄弟的邀请，并约定好第二天一早大家一起城寻

人——

秦门承认，比起其他他在小说中所见到的穿越的仁，他简直就是个渣渣。

别说想办法发展农业提高古代粮食产量了，他连最基本的做块肥皂都不会，他的穿越仁总在穿越后或用科学技术或用武力值拯救万民，他却连己最基本的温饱问题都要靠朝廷救济解决。

但秦门还是想尽己的一份力……哪怕靠他己只救一个人也好。

他在现代时是个孤，长大成材全靠国家的补助和孤院院长以及好心人的帮助，而原身当初之所以够和爹娘在晋江游的村庄定居，甚至在爹娘死后依旧活那久，还顺利从灾区逃来，也是全靠村里人的好心和善良。

他与原身都接受了太多的帮助，所以当有人需要他的帮助的时候，不论是为了己，亦或是为了原主，秦门就非常希望己也帮助别人——他向往成为那些曾经帮助过他的人的模样……

深夜，秦门把己存到天的家底全都摊在了桌上，最大的是一锭十两的银子，最小的是一枚铜钱，开始埋头计算在保证己温饱的情况己大概养得起多人。

……

……

第二天，风和日丽，秦门跟着宋家兄弟一起了城。

城的路秦门并不是很熟，距离他上次城去看望老村长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月了，但他怎也没想到，城内与城外的景象会差距这大。

都城城内是一片太平，酒楼里歌舞升平好不热闹；

都城城外却是死气沉沉，恍若另一个世界。

但一切虽破败，依旧见秩序。

距离城门三百米的地方设了个简单的茅草棚，周无墙，仅仅顶上有个挡雨的蓬，灾民按照不条件被安置在个棚里。

距离草棚不远处则是施粥的地方，那里架起了一大锅，里面的粮食是城内的大在朝廷的告示主动捐来的，目前只保证一人一天一碗米汤，虽每天依旧有人撑不过死去了，但大多数人还喘着气。

两百米处则是秦门和宋氏兄弟要去的官府设立在城外的“小衙门”。小衙门里，五六个小吏坐成一排，最前面是一个年纪更大的老书吏。老书吏前面排着长长的一条队伍，那都是前来认亲或者前来挑人的百姓或大人家的仆人。

秦门伸长脖子望了望，发现其中有不是和他一道来都城的乡，大家相互致意，然后乖乖地排队，等着轮到他。

队伍的行进速度很快，老书吏在前面问清楚来的人要来干嘛，就会指点他到后面去找哪一个小书吏，这样一个又一个，很快就轮到了秦门。

老书吏打了个呵欠，单手撑着脑袋问道：“是来寻亲还是来寻仆或是来招工？”

老书吏显然已经了解了来这里的人的套路，他看了眼穿着打扮都很朴素又长得黑瘦的年，认定了这娃娃是来寻亲的，伸另一只空着的手往一边一指道：

“寻亲找这边最边上那个小吏。”

“我是来收徒的。”与此时，秦门的声音响起。

老书吏手一滑，整个差点磕着桌角，抬起头仔细看了看眼前的小子又问了一遍：“你说你来干嘛的？”

秦门挺直了脊背一脸严肃认真

：

“回大人，不是来寻亲也不是来寻仆更不是来招工，”

“我是来收徒的！”

第17章 收徒

顶着一张十二岁的嫩嫩的小脸，内心已经二十好几的秦门看着眼前这群书吏惊愕的表情感觉己心很累。

他知道作为一个年纪半大不大的年人，一开就是要开宗立派听着就跟一个小孩子说己要去西天取经一样让人觉得好笑，但这怎着也比他说“我想要收养几个孩子”要靠谱吧？

秦门是真的就想要收养几个孩子的，就跟当初他被扔在街头，被孤院的院长妈妈带回家一样，他也想要在这个时代学院长妈妈那样，收养几个仅凭己无法生存、需要他人帮助的孩子。

但是以他的年纪（12）和身份（流民且未婚），说收养孩子是不会有人信更不会有人配合的，所以秦门不得不打点歪主意，在联想到方氏菜馆那群师徒之间的互动时他有了想法——

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那收几个徒弟不就约等于收养了几个孩子吗？

收养一个孩子需要达到的条件有很多，但收几个徒弟，他只需要有以教授别人的一技之长就够了！

老书吏显然被秦门的这一操作给惊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敢问这位小……郎君师何门？所学何物？”换句话说，你这小不点有什以教别人的？

秦门：“我在方氏菜馆……”

老书吏一想，哦，菜馆的啊，原来是个厨子？打算收几个徒弟教厨艺？听着还算靠谱！

结果人家秦门又说：“……说书。”

哦，收徒教他说书。

嗯？！

你己才这点点看着也就是个刚逃难来的孩子一样你还要教别人说书？

老书吏这几个月一直带着人在城外驻扎，对于在城内盛极一时的《年包三天》和说书人秦关之并不知情，本地怀疑眼前这人是不是真的有本事收徒弟，这人究竟靠不靠谱，但乍一想这与他又有什关系？

当了这年的徒弟，起码还有一条活路——够进城够有住的地方，怎着也比现在待在城外的野地里日日等死强……多活一个是一个吧，至于人家当“师父”的会不会把徒弟教歪，这又有什关系？

于是他又问：“不知其徒有何要求？”

对面的年听到这个问题很兴奋，眼睛睁得大大的，显然在家里已经把这个问题想了好几遍了。这被一问就露真性情的模样让老书吏对他更为放心，确信这单纯的人不会对那些灾民有恶意。

那年说：“我收的徒弟年纪不用很大，小一点，六岁到十岁为佳！”

老书吏说：“抱歉，没有。”

从灾区逃难到这里来的都是青壮力，年纪小身体弱的在半路上就已经不在了，别说六岁到十岁了，连十五岁以的年人都得怜。

那年说：“我徒弟最好是识字的！会数数的！”

老书吏又说：“抱歉，没有。”

这年头知识分子是稀有动物，别看都城内仿佛识字率很高，随便抓个人都认识些字，但城外的灾民大多原先就是农民，哪里来的资本去念书？

那年还说：“我收的徒弟要相

貌好，脸上无疤五官端正！这总找得到了吧？”

老书吏面无表情：“抱歉，看不清。”

看不清？！

为什会看不清？！

秦门不服气，秦门不理解，秦门觉得是这老书吏看己年纪小在敷衍己！然后他就被老书吏叫来的一个小书吏带着往灾民现在所在的地方去了。

老书吏说，里面的人随他挑，挑中了过来登记一办个籍就行。

结果他跟着小书吏一起走进灾民所住的棚里……还真的看不清_(:з」∠)_

因为灾民的脸都是黑黑的，除了眼白还隐约见之外，五官已经因为日晒雨淋和满脸的尘土给模糊了，别说是看五官端不端正了，想要在这张脸上把五官分清楚都很困难。

秦门早就忘记己当初逃难来到都城的情景了，此时看着这些或坐着或躺着脸上乌糟糟身上的衣服也已经衣不蔽体的灾民，他才恍然记起当初逃难的事情，那些在逃难路上遭遇的种种辛苦和危机，那每一步都有人倒、每一次闭眼都在担心不看见第二天的太阳的胆战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