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言一气差点没接上来,磨了磨牙, 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陆安生迈步跟上。
等到两人走门外的时候, 恰好看到宿朝之的豪车呼啸而去的背影。
陆安生站在原地久久地看了一会,等傅司言拦一辆租车, 跟着坐了上去。
利用前段时间,他已经将宿朝之的身体状态调整到了极限。想要将元神完成重塑,等的也不过是最后的临门一脚了。但是之前为了强行填补那部分残缺秘法的空缺, 他身的修为以说是损耗极大, 如又根据文城山找回的残页记载, 在暗中重塑宿朝之的元神心灯,每天其实也是一直处在一种极尽损的状态当中。
这些事情陆安生都是每日独在房间里悄悄进行的, 没有跟傅司言说, 更是没有让莫川发现。
陆安生这段时间一直住在傅司言那里没有搬去, 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毕竟他以感受到己的气息逐渐已经愈发地不受控制,如果一不小心了茬子,瞒着归瞒着,有傅司言在身边到底也让他放心很多。
虽然平日里吊郎当的嘴上也不饶人,但是在陆安生看来,到了关键时刻,傅司言还是比任何人都要值得依靠。
也正因此,他半点都不担心席修然的上门造访。
当天晚上七点半,司言工作室的大门被人敲响。
席修然还是那样一身笔挺的西装,任何的一寸角落都被整理得一丝不苟,天戴的是一副精致的金丝框眼镜,看到傅司言的时候心照不宣地微微一笑,打过招呼就施施然地进了门。
陆安生没有留席修然在客厅喝茶,而是直接请进了房间。
小动物的本向来非常敏锐,席修然的现让莫川意识地充满了敌意。黑猫的毛时刻警惕地竖立着,直到房门关上,莫川才从黑猫的模样重新化回了人型,轻轻地拉了拉傅司言的衣角:“傅先生,这个人……谁啊?”
“你问我我怎知道。”傅司言的视线久久地停留在紧关的房门上,要笑不笑地扯了嘴角,“但是有一点我敢跟你打**,小莫川,你家主人一定又在筹谋什挨千刀的计划了,你信不信?”
莫川大惊:“那怎办?”
傅司言冷哼一声:“凉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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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修然坐在房间里的椅子上,手里端着陆安生递过来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听着外面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抬眸瞥了陆安生一眼,好心提醒:“你的那位老鼠朋友好像生气了。”
陆安生纠正:“傅司言的本体是仓鼠。”
“一样,都是鼠字科的。”席修然笑了笑,“就是真是叫人惊讶,堂堂血统高贵的鬩尊凤凰,居然会跟这样弱小的物种成为朋友。”
陆安生:“和谁成为朋友,跟血统没有任何关系。就好比说席先生贵为蛇族正宗,身边似乎也没有什交心的好友。”
状似平淡的语调却实则字字带刺,席修然却仿佛没有听话语间的讥讽,低低地赞了一声:“这茶不错。”
说着,他将杯子搁在了桌上,渐渐露了一抹好奇的表情:“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人,也就不兜圈子了。我天来这里,就是为了求答
案的。传闻五百年前,黑龙在大战当天以
己的真身殉了那诛妖剑,照理说应该已经魂飞魄散,为什又会以宿氏集团掌舵人的身份现在这里?宿朝之我以前也曾见过,当时明明就是一个凡人之躯,如,又怎会呈现这浓郁的妖相呢?”
一字一字平静地落,过分的开门见山。
问完之后席修然也不着急,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陆安生。
陆安生抬眸对上这样的视线,眼底的神态隐约一转,神态微妙地微微一笑:“席先生果然坦然,但是在回答之前我也有一个问题,这将决定我给怎样的答案。”
席修然:“你说。”
陆安生问:“不管是我还是黑龙,问和蛇族向来没有什交集。如席先生这样刚发现黑龙真身就着急地过来取证,到底只是单纯的好奇这背后的真相,还是……实际上更想知道,怎样才和我一样,做到让深爱的人起死回生呢?”
最后的话语落,席修然原先始终淡然的神态间终于隐约现了一丝裂缝。
片刻的安静,他脸上的笑容终于渐渐地收敛了起来:“你调查我?”
“调查说不上,不过是稍微一想就以猜到的情况罢了。本来还不是非常确定,现在看来,我是猜对了。”陆安生一直也留意着席修然的神态变化,此时所有的猜想得到了证实,也让他终于松了气,“你当初被蛇族本家驱逐去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要想在那样严峻的环境生存去,恐怕是受了什人的帮助。而你如留在宁城守护余家世世代代,应该就是为了还那人的情吧?”
他定定地看着席修然,问:“你也想复活他?”
一个“也”字用得非常精准,许久之后,席修然稍稍敛起了眸底的警惕,因为过分期待,声音略微有些发紧:“所以,你真的有办法?”
陆安生坦言:“代价或许会很大。”
席修然抬了眼眸,嗤笑:“我看起来像是会计较后果的人吗?”
“即使最后也不一定成功?”陆安生客观地陈述道,“我重塑黑龙元神,但至他的本质是一个远古大妖,元神破碎只要保留一魄,还是以重新蕴养。是余家的那位祖辈,应该是只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吧?样的方法,未必以奏效。”
留意到席修然瞬间深邃去的眼底,陆安生的指尖在杯子上轻轻摩过,话锋微妙地一转:“不过我这里倒有一个办法,或许将成功率提高三成。但,想要收获就必须先付一点代价。如果我说,就算最后成功也会需要用席先生的全身修为去换,你……”
席修然接了后面的话:“说吧,条件是什。”
陆安生也没想到席修然居然会接受得没有半点犹豫,稍觉错愕地抬头看了一眼,沉默片刻说:“黑龙的元神重塑已经到最后关头,等血月再现的那天,我就会将己元神炼化的心笼注入他的体内。到时候光靠我己恐怕不行,需要有人在旁协助,将修为过度给宿朝之,来维持他体内妖力状态的平稳。”
“所以说,你这是不舍得让己的老鼠朋友牺牲,正好找了我来替代?”席修然片刻间就明白了过来,随后忍不住低笑了一声,“当然,这种事情也是我己心甘情愿,是我又怎够知道你不是在借此诓我?你把己的元神给了那个黑龙当承载的容器,倒
确实是把人给救活了,我这劳心劳力地在旁边替你护法,万一你最后没命来,我岂不是没落到半点好处?”
不等他说完,陆安生将手中的珠子展现在了他的跟前:“这个东西你应该已经见过了。凤凰本是上古神兽,这心珠是用我的心头血所凝练,如果用来当一个人类魂魄的载体,应该是再合适不过。”
他语调平静地陈述道:“只要你协助我完成最后的秘术,不论最终死
活,心珠都是你的。”
席修然久久地看着这颗暗色流转的血色珠子,碍于还需要从陆安生那得知具体的秘术方式,到底还是忍住了伸手去抢的冲动,片刻间有了决定:“成交,合作愉快。”
陆安生:“合作愉快。”
两人从房间里来的时候,莫川跟傅司言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听到动静齐齐地转头看了过来。
傅司言第一时间站了起来,走过去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席先生是吧,我送你。”
席修然垂眸扫了他一眼,算是默认。
陆安生没有跟来,高挑的身影一前一后地了楼,直到到了门的时候,傅司言忽然停了脚步,语调听起来似乎很是客气:“席先生,介意我了解一晚你的交流内容吗?”
席修然回答得很是直接:“介意。”
傅司言:“……”
天晚上席修然的心情显得非常不错,还多调侃了一句:“既然这想知道的话,上去问你家的那位陆先生不是更方便吗?”
傅司言的嘴角动了动,却只在心里默默爆粗。
要是从陆安生嘴里套话来,他哪里需要这样的拐弯抹角?
“这件事对我来说也很重要,所以,是真的不说。”席修然说完转过身去,临走前轻轻地拍了拍傅司言的肩膀,“不过有一点必须承认,凤凰对你这位朋友还真的是非常重视。”
傅司言:“?”
席修然没再说什,迈步走入了夜色当中。
虽然他还不知道应该如何具体操作,但是以想象,陆安生在重塑元神的过程中经历了怎样的坎坷。真正让他惊讶的是,这个男人居然还在这样的环境中保持住绝对的理智。
至换成是他,如果有机会以将那个人复活,别说去顾及傅司言这种身边朋友的安危了,就算要拉全世界去做陪葬,都在所不惜。
如单单的只是一个有机会复活的性,就已经足以让席修然兴奋地全身发抖。将心比心,陆安生又到底是怎样度过的这一个个难熬的日日夜夜,想而知。
好在,一切都已经近了。
第42章
席修然的态度让傅司言愈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然而没等他找到开询问的机会,陆安生就直接锁上了房门开始闭关。等再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周之后。
不管是精神还是气色,陆安生看起来都显然比平日里要惨淡地很多, 明明也不过是几天的功夫, 就像是有什在吸食他的气血, 让他整个人肉眼见地又瘦了一圈。
傅司言到底是无法忍受, 找个时间将陆安生堵在了楼道,一字一顿地问道:“陆安生, 你跟那个姓席的老妖怪到底在谋划什?到底什事情,是
我不够知道的?”
“很多事情。”陆安生没有回避这样的视线,回答得也很是坦然, “因为会挨骂, 所以不让你知道。”
傅司言感到额前有什东西狠狠地突突了两句, 在内心反复提醒己“打不过他”, 才控制住了举起拳头的冲动。深深地吸了气, 尽露了一个大概以成为心平气和的笑容:“既然知道要挨骂, 为什就不选择不去做呢?”
陆安生沉默片刻,才开:“你应该知道,有些东西是必须要去完成的。”
“我不知道!”傅司言气得不行, 狠狠地磨了磨牙, “行, 你不告诉我是吧?别以为你不告诉我,我就没办法己去弄清楚真相!”
陆安生抬头笑了笑:“加油。”
他笑起来的时候总有一种别样的风情, 再加上最近这阵子的病态逐渐严重,更加清瘦的面容间随着笑容的浮起带上了一抹温存, 招人得不成样子。
当然, 如果不是一开就说着这种气死人不偿命的风凉话, 这绝对是一副非常美好的画面。
傅司言觉得己跟这老鸟当了几百年的挚友,没有被活活气死简直就是妖界的奇迹。
他用力地揉了揉犯疼的太阳穴,伸手拦住了正准备要走的陆安生,留意到对方投来的询问视线,缓缓吐一气:“还有个事。你上周公开露面的事情搞得有点大,大概是考虑到影响力的关系,人类政府那边专门派了人过来联系我,说明天晚上将举办时装周落幕后的庆功晚宴,想请‘梵生’一起参加。我本来想拒绝的,不过那边的态度说是客气其实明里暗里也有点强硬的成分,正好你也结束闭关了,就看你是什意思了。”
陆安生利用这一周的时间内完成了最后一部分心笼的铸就,光是强行转变元神形态这点,几乎费劲了他的全部心血。正常情况,接去那段时间最好多做调理,但是考虑到庆功晚宴这种人气很足的地方也算是某方面来的滋养圣地,陆安生想了想,最后点头应道:“反正没什事,去看看也好。”
陆安生之前都不曾公开露面,更别说以“梵生”的身份参加这种应酬场合了,唯一适用的那套衣服也是当初跟宿朝之一起买的,临离开的时候留在了西城的公寓楼里。最后他随便找了一身白净的衬衫,搭配上款式整洁的西装裤,单单只是这样随意一搭,穿在他的身上也样有一种说不来的独特气质。
这次的整个时装周,除了记者招待会上的那一小插曲,以说落幕得相当完美。毕竟是难得的社交场合,庆功晚宴当天所有跟时装周有关联、或者关联不大的上层人士均有席,里里外外然更是围了不的记者,虽然被保安以维护秩序的名义拦在了外面,片刻没有停歇的闪光灯也时刻刺着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