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炤一双眸子晶灿灿的，她并没有回答令嘉的问题，只说道：“小姑姑，我好想你啊！”

闻言，令嘉却是轻蹙了眉，“你和三嫂她处得怎样？”

明炤脸色微变，低头去不说话。

“……过几日，我接你来王府来住些日子吧。”令嘉叹道。对着这个侄女，她永远的都狠不心。

明炤眼睛一亮，抱住令嘉的手，面露欢颜，“小姑姑，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只一个“最”字就让令嘉听了诸多怨念，她无奈地叹息。

即使是父母子女这种至亲，也讲究一个缘字。

若是父母慈爱，子女孝顺，那是上上的善缘；虽不亲密，但两相各安，亦算良缘；最怕的就是互不理解，一近就生怨的孽缘。

而明炤和柳氏这对母女，就算不是孽缘，但也相去不远。

明炤三岁时，信国公傅成章和张氏回京，而明炤的父亲傅令卓留北疆任职。张氏原想着将孙女留在子媳身边，谁想柳氏却是惭身寒微，不敢耽误女，便让年幼的明炤和张氏一块回京，由张氏和公孙氏来教。

然而到了雍京，公孙氏膝两子正是猫嫌狗憎之龄，她压根分不多精力给这个小侄女。而张氏那边又正赶上令嘉寒气侵体，最是需要照料，也不心来看顾明炤。

两人疏忽时久，明炤身边那些人竟也敢怠慢起她来。这事一直到令嘉身体痊愈，慈恩寺回家，才叫她揭破。那些人是没一个逃得罚去，但明炤却是因此对柳氏生了怨念。此后母女两地分离，柳氏对明炤关心不及，又加重了这份怨念。

性子柔软好脾气的明炤一对上她亲娘就变得格外拧，而柳氏为人颇为粗枝大叶，是不明白女这点心思，于是两人一碰到一起，总会因各种琐碎小事而爆发争吵。

这种母女间相处的矛盾，令嘉再是了解不过，她不舍得压着明炤的性子，便只劳烦己在这两边打圆场。

“对了，小娘，你知道你二哥现在在哪吗？”

“二哥？小姑姑，你找他干嘛？”

“要向他借点东西。”

从令嘉话里听许多深意的明炤为她二哥默哀片刻，然后毫不犹豫地卖了他，“我方才见着三哥拉着二哥去他院子了。”

第32章 其不意

令嘉到明炤院子里时，正撞着他被明轺揍得抱头鼠窜。

令嘉轻喝一声，“住手。”

没用。

该揍的继续揍，该逃的继续逃。

令嘉眯了眯眼，朝醉月使了个眼色。

醉月领命，往前走去。

然而，醉月才踏一步，明轺已是及时收住手，转过身朝令嘉露恭敬的表情：“小姑姑，你怎来了？”

令嘉挑眉，“怎，这地方我来不得？”

明炤青青紫紫的一张脸上露谄媚的笑：“来得来得，小姑姑肯纡尊降贵踏足侄这陋室，那是侄的

荣幸。”

令嘉莞尔一笑，“那想必我向你要些东西也是你的荣幸吧！”

明炤笑脸一滞。

令嘉是被傅家所有人捧在手心的宝，明炤是被傅家所有人踩在脚底的草，问：有什东西是明炤有而令嘉没的？

答：一些完全不适合现在令嘉手里，如果现就会引起张氏暴怒的东西。

“我记着你之前向我要了……”话到嘴边，令嘉又停了来，她瞥了一旁的明轺一眼，语带嫌弃：“你怎还在这？”

明轺抽抽嘴角，明明是他先来的。但令嘉积威甚重，他虽然离京多年，依旧不敢违抗，只得低眉顺眼道：“小侄这就告退。”

明轺走后，令嘉左右看了看，扯住明炤的领把他拽到一边，低声问：“你手上还有没有……”

明炤大惊失色，“小姑姑，你不是说不再碰那些玩意了嘛？”

令嘉用胳膊肘了他一，冷酷无情地说道：“哪来这多废话，你只说你有，还是没有。”

明炤捂着肚子求饶道：“有有有。”

……

最后令嘉还是拿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令嘉满意地拍拍明炤肩膀，“好二郎，之后小三郎要再找你麻烦，我许你搬我的牌子。”

明炤只叹道：“小姑姑，小三郎撑死也就揍我一顿，你这事要叫祖母知道，我肯定是没命。”

令嘉满不在乎道：“杞人忧天，你看我哪次在娘面前露馅过。”

明炤苦笑。

“对了，”令嘉似是忽然想到什，又朝明炤伸手，“你之前拿的锦呢？”

明炤脸上苦色更甚，“小姑姑，那是小姑父给我的。”

“小姑父，”令嘉目露凶光，“你叫得倒是顺溜。”

见她如此神态，明炤暗道不好——谁又惹到她了？

他赶紧拿了那锦。

金银固然美妙，不过还是小姑姑更怕些。

令嘉嫌他动作慢，一把抢过锦，放在手里掂了掂，面露鄙视，“就这点钱，至于你丢人丢成那样嘛。记住，不许朝他要钱。次再敢犯，就不是没收这简单了。”

明炤嘀咕道：“小姑姑嫁妆丰厚，底气十足，然不把这点钱看在眼里。哪里知道我这种只靠月钱过活的人的苦。连多买一匹马的钱都不够。”

令嘉目露惊奇，“你那些相好呢？她对你不是一向挺大方的吗？”

明炤面露郁闷，“小姑姑，你忘了？这些日子你成婚，祖母不许我惹丑闻，就把我禁足了，现在还没解呢！”

令嘉不以为意，“你有这听话？”

明炤目中郁色愈，“祖母派了小三郎来盯我。”

“……”令嘉难得对明炤生了些情，明轺这孩子最是死心眼，既然应了张氏，就绝不会对兄长手软。

令嘉想了想，大发慈悲地说道：“光院后门往东第五棵树有我以前埋的一些钱，我许你拿去

用了。”

明炤感动万分，“还是小姑姑你对我好。”

令嘉骄矜地点了点头，“知道就好。”

“对了，小姑姑，你把钱埋树做什？”

“福寿拿去买的。”

“……”明炤忽觉万分心酸，小姑姑比他过的好就算了，为什小姑姑的猫都比他过得好。

……

数日后，明炤寻着机会去挖树，果然挖一个木盒，打开来，金银灿目。

明炤热泪盈眶：难得小姑姑居然没有耍他！

不对！

这盒金银怎看着有点眼熟？

明炤看着这盒子苦思冥想许久，终于从记忆深处挖掘真相。

这不就是那次和他珍藏的宫图册一并被小姑姑没收走的他原来的私房钱吗！

明炤：我……（省略一堆乱码）

……

来时，车上两人，回时，却是多了只猫。

令嘉笑地和萧彻说道：“这是我养的猫，叫福寿。殿家大业大，想必不介意府上在多一只猫吃饭吧。”

萧彻扯了扯嘴角，你都擅作主张地把猫带上车了，还问本王做什。

萧彻目光扫过令嘉抱猫的右手，说道：“你右手上虽是小伤，但也禁不起你这样折腾。若是好不了……”

莫赖到本王身上。

半句还没说完，萧彻便见令嘉目露感激，柔声说道：“谢殿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