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吾门地界内晚上要落霜,温度低, 往常他都是相拥而眠,所以月淮风等了片刻不见她醒,理所当然把她抱过来搁在胸。
被子里被她睡得热乎乎的, 她身上也热乎乎的, 小胖身子随着呼吸轻轻起伏,胡须银白,晶亮晶亮, 睡梦中不时抽动湿润的小鼻子。
他无心睡眠,便垂眼仔细观瞧她,将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节都牢牢记住,包括尾哪条比较粗,哪条比较短;有多节,哪一节是什颜色;胡须有几根,几根长几根短;爪爪有几个,指甲有多长……
瞧了半天,见她睡得沉,他胆子又大起来,手覆上背毛,一路滑到尾尖,这种顺滑柔软的触感令人心醉,忍不住将五指在皮毛里埋得更深。
月淮风沉迷撸熊,整个人都跟吃了迷梦草一样发醉发昏。
迷梦草是鬩域内有名的毒草,食之令人产生幻觉,感觉身子轻飘,如堕五里雾中。
鬩域种族混杂,人族最为弱小,常受到轻视,月淮风幼年初到鬩域时,就被人恶作剧哄骗吃过迷梦草。那时他还小,在幻境中见到了逝世的母亲,坐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很丢人。
后来那些曾欺负他的人都被狠狠报复了,月淮风也长成大人,不会再迷失于虚假的幻境,也很久不曾体会这种迷醉的飘忽感。
与乔荞的洞房花烛夜,月淮风就在这样安宁祥和的氛围中度过。
次日辰时初,月淮风醒来。不需要再去应付江知行,他不需要早起了。
睁开眼睛,怀里的小熊猫已经变了回来。他心一跳,小有意外却是情理之中。
微凉青丝铺陈满怀,半张素白的小脸贴在他胸,手然垂在身侧,是他熟悉的姿势。
这次他不想逃跑。
说是假成亲,却也是拜了天地父母,焚香祭天正八经走完一套流程的,月淮风觉得己没必要跑。
再说了,劳动合上第二条写得清清楚楚,乙方受聘于甲方时必须配合甲方一切行动,一切。
洞房夜什也不做,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就算不那啥,是不是也该稍微做点啥意思一?
反正签了合,以后按照合补给她就是,再说平日里她也没占他便宜。
揽住人侧身轻轻地放发倒,月淮风跟着侧身与她面对面,微微阖眼,低头轻触过她软软的唇。
蜻蜓点水后分开,抬眼看她无知无觉,又凑近启唇住半片。短暂纠缠后分离,他眸中已显些微赤红,呼吸略急促。
不知道为什,这时候脑海里翻来覆去闪现的,是第一次去山上找她时,两个人一起山的那段路。
那天风很大,她身上只穿了一件他的衣裳,长发被风吹得打着卷,从浅溪上跨过去的时候,衣摆两条小腿如玉一般的白。
轻盈,柔软,像一片羽毛,不知何时落在心间。
当时随意的一眼,现在想来却处处心惊。
越想越是无法控,又忍不住覆上咬,直叫那双唇
已经被蹂.躏得殷红,她周身气息变得不安稳似要醒来,他才急急忙忙翻身逃走,打开门去平复狂乱的心跳。
乔荞醒来时,只觉得嘴刺痛,她皱着眉头伸手摸到柜格里一面小镜,发现己嘴唇又红又,火辣辣的疼。
她狐疑从帷帐里望过去,见月淮风正坐在窗边那张软榻上装模作样看书,脚边是一只小羊。
小羊拉在榻上的羊粪蛋蛋已经被清理干净,正窝在一个草编蒲团上磨着腮帮子啃青草。
乔荞仔细回忆,昨天她一回来就睡着了,她从来睡得死,雷打不醒,醒来易健忘,若不是这大红的鸳鸯喜被,她险些忘记己昨天已经跟月淮风成亲了。
她穿好衣服坐在床上嚷嚷:“月淮风!”
坐在榻上的男人抬眼遥遥望过来,声线平稳:“何事。”
咦,这淡定,乔荞摸摸刺痛的嘴皮,又不说话了。
是不是羊肉吃多上火了?太干了?
她打了个哈欠倒回床上,“我渴了,我要喝水。”
月淮风搁书,慢悠悠倒了一杯茶,将要端起,又把茶水倒回去,直接提着茶壶过来。
乔荞躺在床上,张开嘴:“啊——”
怎不懒死你?月淮风没好气:“好好坐起来。”
乔荞理所当然:“我是你娘子唉,伺候娘子喝水不是你该做的事吗?”
月淮风来了兴致:“我伺候你喝水,你伺候我什?你知道做人娘子该尽的本分吗?”
乔荞二话不说爬起来,抢过茶壶狠狠白他一样,唇包住壶嘴轻轻嚅动着,腮帮子一鼓一鼓,喝得很欢快。
月淮风视线钉在壶嘴上,他也渴了。
偷窥这种事,他显然是常干的,在她眼珠转过来的时候,已经漫不经心转移了视线,表情甚至有点不耐烦。
乔荞打着嗝把茶壶还给他,在他起身之际拉住他的袖子:“月淮风,你是不是趁我睡着偷亲我?”
他淡然转身,视线从她蓬乱的长发,因为睡眠充足而微微泛红的脸颊,松散的衣襟处缓慢地、不带情绪地扫过,而后轻蔑哼了一声,“你在做梦吗。”
乔荞挑眉,妩媚撩了一把长发,扯了扯衣领:“怎,我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躺在你身边,你就不心动?”
月淮风仿佛听见什天大的笑话,抬起眼皮斜睨她一眼,薄唇微启,吐两个字:“贫瘠。”
乔荞松开他的袖子,月淮风起身离去,她掀着领低头往里看了一眼,无法反驳。
她贫瘠得安全。
但心里还是不服气,她一头栽倒去在床上打滚:“都怪你都怪你!怪你老是不给我饭吃!我跟了你就没吃过好东西,不是面条就是野果臭鱼……都怪你都怪你!”
月淮风回到榻边捡起书本掩住笑,不咸不淡嗯了声:“白九天搬到附近了,以后他负责你的饮食。”
乔荞气哼哼背过身去,说她干瘪,她非得快些把己吃胖,扬眉吐气。
白九天早就做好了吃食,想着新婚之夜,尊上必然不会那早起床,将食盒放在门就走了。
月淮风早上去透气时就拿了进来,这会见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大概是在生气,便将菜碟保温的食盒中取,在榻上小几摆开。
乔荞听见碗碟相碰的脆声,心里一紧,月淮风敢背着她偷吃东西?
她肚子早饿得咕咕叫,又实在憋气,固执绷紧了脊背,假装没听见。
月淮风微微一挑眉峰,将榻边的窗推开半扇,满意看着内室床边的帷帐轻轻动了一,里面那个纤细的背影也跟着动了动。
好香啊,好像有炖鸭,还有红烧肉,爆炒鸡丁……
小熊猫赋予她灵敏的嗅觉,将每样菜都清清楚楚闻来了。乔荞再也绷不住了,飞快翻身爬起来洗漱,风一般扫了过去。
那些菜也风一般扫进了她的嘴里,饭后乔荞抱着肚子倚在榻上,动了也动不了,月淮风唤来白九天收拾碗筷,喂羊。
小羊的腿伤还没好,只整日窝在那,贤惠的白九天用碎布条给编一个大些的窝,再在窝里铺上干净的稻草。
换好了窝,小羊高兴得咩咩叫,白九天瞟了一眼榻上的两个人。
一个看书,一个摸着肚子眯眼打盹。
白九天摸着小羊的脑袋,已经觉味来了,再仔细一瞄书封皮上的三个字——《清静经》
果然,有些人已经不清净了。
白九天偷偷在心里鄙视着鬩尊,那书往缓慢移动寸许,露书后那双锐利的眼。寒芒刺来,白九天身子一抖,飞快移开眼收拾起东西溜了。
没有了每日任务,也不用在坏人面前假装,暂时不需要攒积分增强实力卫,乔荞看着窗外飞流不绝的瀑布,突然失去了人生目标。
月淮风也察觉到了,从昨天开始,她好像不怎黏他了。
往常,只要两个人分开,不,根本没有分开的时候,她几乎是无时不刻不挂在他身上。
就拿天来说,她起床后就该挨到他身边坐,牵他的手,吃饭也该窝在他怀里吃,吃饱躺他怀里犯懒,百无聊赖时手指还会揪住他一缕黑发在指尖绕圈……
而不是现在这样,一个人靠在那发愣。
月淮风不得不承认,他已经习惯她的依赖。
他期待着,等待着,她却一直没有过来,两眼无神像一只懵懂的小猪仔。
书遮着脸,月淮风借着翻页的机会,食指在书本上虚虚一划,指尖立即漾开一圈浅白的雾气,书上的字变得透明,显露她的面容。
一个坐在这头,一个坐在那头,月淮风隔着一本书看她发呆。
乔荞犹着神,眼前忽然开了一朵大红的玫瑰,玫瑰绽放后花瓣片片向周飘散,显露一行字:
【亲密值系统任务:请与您的有缘人保持负距离超过三十分钟,否则将承受三级锥心之痛惩罚,(比心)(比心)~】
乔荞:什
东西???
第31章 你在教我做事?
系统还在倒计时, 乔荞却在皱眉沉思,为什会发布这样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