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再说什,第二份礼物比起第一份来说实在是过于微不足道,第二份礼物是一对和之前的情侣对戒差不多的戒指,他把戒指套进对方的中指,又捏着乔瑾瑜没什力气的手指把另外一枚套在己左手的中指上。
年开学的时候他也不需要再回学校,唐纳的司机开车到私人医院门给病房里打电话让他楼,姜澜生无比步履沉重,总觉得答应对方去纳德心理实习是上了贼船。不过现在说不要也来不及了,他毫不怀疑那位肩有三个头宽的司机会把他叠吧叠吧打包后备箱里。
纳德心理和视频里的样子不太相,比起心理咨询室更像坐落于市内的风景区,司机把他丢到门,然后戴着墨镜背着手站门防止他逃跑,姜澜生有种己拿错剧本的错觉,硬着头皮进门,踩着方砖往里走,影帝唐纳正在和视频里见过的穿着中山装的叔叔相谈甚欢。
“来啦?”唐纳对他摆摆手,面上挂着天使般的笑容。“这位就是何先生,何先生,这位是姜澜生,很久以前我帮您查过他的手机号,是乔瑾瑜的爱人。”
介绍他是乔瑾瑜爱人的时候唐纳半点没犹豫,老先生也没表现什惊讶的样子,面上笑呵呵的,眼里泛着聪慧的光,上打量他半天,满意地点点头。
“何先生好。”姜澜生拘谨地问好。“谢谢您之前发过来的资料。”
“不用紧张,小朋友,坐。”老先生拍拍身边的仿古圆凳。“瑾瑜最近怎样?”
“恢复的……还不错?”姜澜生看向唐纳,对方没什反应。“无论哪方面。”他又补充半句。
何先生若有所思,把茶杯推到他面前给他倒茶,姜澜生忙道我己来我己来,不过老先生还是坚持给他倒完,他只敲敲桌面以示谢谢。
“不知道你是否清楚,一直到天为止,瑾瑜依旧不清楚己得的到底是什病。”
姜澜生皱眉。
“你以为我是因为保护病人的隐私而并没有告诉你他病情的吗?这只是其中一方面的原因,更主要的是,像瑾瑜那种对外尽善尽美的性格,一旦我要是把确诊的结果告诉他,他肯定会己去查,然后争取次不在外人面前显露与病情相关的特征。小唐当年第一次带瑾瑜来的时候我就知道这孩子在我面前不会有任何问题,反而是我的现会让他的病情加剧,所以我的做法是给他开了一些药,让他在发作的时候吃,而并没有给他的病情定性。你感觉得到吧,瑾瑜的情感障碍属于精神分裂的范畴,却又并不包精神分裂症的其他症状,对他而言最大的困扰其实是他的抑郁情绪。临床上精神分裂与抑郁共存的情况并不常见,我相信你也一定分析过他的病情成因,你心里应该比我更有数。”
这倒是真的,他确实根据手头为数不多的信息推测过乔瑾瑜的过去。只是他总觉得无论再怎对过去追根究底,也不如用己的方法陪伴现在的乔瑾瑜。两个人毕竟是现在这样的关系,乔瑾瑜的身体和心里状态都在不停地好转,他不打算做多余的事情。
姜澜生点点头,没说话,何先生看他的反应就知道他正在想什,对他微微一笑道:“有几年了呢?其实小唐把他带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开始转为慢性,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时好时坏?”
姜澜生:“好的时候多。他不怎瞒我,在一起之后大部分时间都是好的,只是很偶然的时候会发作。”
“嗯。”何先生点头。“我始终坚信一个理论,那就是人有趋利避害的本,无论是什病,你的身体都会本地寻找一个平衡,然后逐渐趋于舒服的状态,精神类疾病也是,你的精神虽然没有免疫系统,但是大脑也在本地和抑郁情绪寻找共存的方式,如果你用合适的方式去引导,在他信任你的时候,你就以通过外力,用你己进行干涉,就化解抑郁情绪,你说对不对?”
确实,乔瑾瑜发病的频率按照教科书的标准来说其实相当低,甚至算不上抑郁症的评判标准,就像何先生说的那样,已经转为慢性,而且很多次他在发现乔瑾瑜情绪不对的时候都会帮对方找点事情做,比如健身,转移注意力,等连姜澜生都忘掉这件事的时候也就意味着乔瑾瑜顺利化解抑郁情绪。倒是情感淡漠的问题比较难办,虽然不太够得上精神分裂的指标,但毫无疑问,以乔瑾瑜那种几乎对任何事情都没有任何情绪的状态是病态的。
姜澜生点头,道:“我在注意到的时候帮助他化解情绪,不过有些时候等我注意到的时候他已经处于那个抑郁的状态里,我也不知道他是因为遇到什才发病。”
“你要知道,人是由基因调控的生物。”何先生接话道:“像我最常见也是最明显的,产后抑郁,产妇的激素分是不稳定的,她所感受到的一切往往只与她的激素分有关,有一部分抑郁症患者是先激素分紊乱,让他感受到抑郁情绪现,然后才是抑郁症发作。你喝一茶水,觉得有点苦,皱皱眉过去了,换个抑郁症患者过来,他喝茶水,因为激素分和常人不,他也许这个时候正感觉到低落,他尝到苦味会觉得他原本就是灰色的世界额外增添一层更加晦暗的颜色。”
“我不知道每个患者都是什样子,因为你没办法对他百分之百的了解,但是你知道乔瑾瑜的真实样子,所以对于缓解他的情绪你越发得心应手,但是不每遇到一个患者,你就去跟人家谈恋爱,是不是?”何先生笑着喝了茶,继续说道:“重要的不是谈恋爱的部分,而是信任,信任才是两个灵魂够碰撞的基石。”
姜澜生恶补心理学考研资料刚一个月,何先生却完全抛弃书本上的理论知识,和他天马行空的闲聊。他以前以为心理医生就是穿着白大衣坐在诊室里流水线作业,患者一个进一个,和其他门诊没什不,最多是把诊疗方式从给药换成话疗,赚赚时薪,何先生却推翻了他所有的妄想,他身边坐着的这位和心理医生似乎没什太大关系,只是个睿智的老人,脑子里藏着小半个图书馆,和对方聊天的时候他只觉得己是块干的海绵,从对方身上如饥似渴般的吸收名为知识的水分。
“是个挺好
的孩子,明天就过来吧,我很欢迎。”
临走的时候何先生这样说,看着他的眼神很慈祥,让他莫名有种被爷爷当宠爱孙看的感觉,哪怕他和他的亲爷爷素未谋面。
“那,我先走了何先生。”唐纳搂着他的背把他往门外带。“姜澜生就麻烦您多照顾照顾。”
“何先生人真好啊。”去后姜澜生不由得赞叹。“谢了鸭总,我有种预感,我这辈子都不会后悔遇到何先生这样的人。”
唐纳看了他一会,露个漫不经心的笑,道:“我有一半看人的本事都是在何先生这里学的。这里是纳德心理,不是什人都进来的地方。”
对方似乎还想说点什,墨镜的表情却突然一变,偏头道:“别回头,你原路返回,之后我叫司机来接你。”说完毫不犹豫大步走向停车场,保镖始终等在车旁,见状为唐纳拉开车门。
姜澜生有些茫然,原路返回到何先生所在的园子,何先生正坐在窗边看书,见他回来从老花镜上面笑着瞥他一眼,什都没说。
手机嗡嗡震动,是唐纳在给他发消息。
鸭鸭:有偷拍。
鸭鸭:说不定明天你就在微博上看到我养鸭的热搜。
姜:??
鸭鸭:三十分钟后你己走来,马路对面有奥迪,会送你回乔乔那里。
姜澜生仔细思索刚刚到底有什地方不对劲,哦,他想起来了,唐纳带他来的时候是搂着他的背来的,和乔瑾瑜这种没名气又没微博号的小演员不,影帝的一举一动都在很多人的监视之。影帝必须百分之百注意己的言行,百分之百的做个教科书般的好人,不然就总会有无法在现实满足高人一等的心理的人在网上站在道德制高点批判他假想的完美的人。姜澜生这边在胡思乱想,那边灵感突发,心说虽然本科没有毕业论文,但是研究生有,不如研究生毕业论文就写这个,刚好还有现成的范本……
☆、第 86 章
从此姜澜生就过上了私人医院到纳德心理两点一线的生活。
他只是个实习生,没证,年底又要考研,按理来说本科的毕业实习都学不到什东西,而且严格意义上讲他应该上交三甲医院的实习表,却没想到把这些跟唐纳说完后,对方却告诉他纳德心理只是他手三甲医院的分支之一,实习表的填写无任何问题,让他放心跟何先生学,比死板的看教科书学到的东西要多得多。
为了让患者放松,何先生几乎从不穿白大衣,只有姜澜生己穿着白大衣在园子里乱逛,来纳德心理的老板与明星比他想象的要更多,都是预约制,聊天的时候当然是一对一,何先生对着患者。为了患者的隐私他无法旁听,不过患者往往会提前一些时间来纳德心理,这时候何先生会让患者在外面稍等,让姜澜生在外面陪聊。他便不得不动用己的三寸不烂之,陪正在等候的人聊天,有的时候患者进去和何先生喝茶,何先生还会让他到院子里找司机找保镖聊天,都是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都是
没话找话,偶尔何先生会教他点聊天的小技巧,聊着聊着他还真套点有意思的内容,每次何先生都会让他总结,把对方的特点写在本子上,根据对方的行为习惯推测成因,是先天还是后天,以及思维模式与家庭生活的逻辑关系。这次聊完把特点与推论都写上,次再验证己的推论,虽然一开始对错多,不过渐渐地他也摸一份规律,回私人医院的时候会给乔瑾瑜讲,乔瑾瑜的共情力比他强得多,根据寥寥几句特点就惟妙惟肖地模仿患者或者患者司机当时的表现。
乔瑾瑜的身体每天都在逐渐变得更好,整个上半身的主活动力都在逐步恢复,也终于不再需要尿管维持正常的生理排泄,外面春暖花开,姜澜生每天都给乔瑾瑜抱进轮椅里,腿上垫着毯子,推进院子晒晒夕阳。这几天乔瑾瑜还新开发己的一项技巧,那就是吹哨,只要吹特殊的声音就吸引麻雀。虽然没办法控制鸟落在手上,但让这些小东西停到附近唧唧叫,于是姜澜生特意买了点小米,推来的时候给小东西喂点晚饭吃。
虽然开学之后陈赫门还有要上的课,不过陈赫门没住校,依旧住在他家里,一周就那几节课,去学校上完课就走,似乎还在忙碌着什,姜澜生没问,陈赫门在此期间又问他要了一笔钱,不过这笔钱是乔瑾瑜给的,名义上是答谢对方的救命之恩,之后陈赫门再没收过他给对方转的生活费,和老陈的对话框里也只剩老陈给他一笔一笔的转钱,把在他这里暂住的这几个月的生活费陆陆续续地还到他手上。陈赫门什都没说,他也没问,每月按时给陈赫门转钱,陈赫门不收,等第二天钱回到他手里。
他卡在班后踏进病房的瞬间收到陈赫门转账的退款。
“哎宝贝,老陈这个月也没收钱,我怀疑他有钱生钱的——”
姜澜生推门而入,后半句卡在喉咙里,有陌生人坐在乔瑾瑜床边椅子上。不对,不是陌生人,他见过这个男人。
姜澜生:“……宋导。”
宋导穿着件皮衣,在暖和的室内热得满头汗,不过没脱外套,看起来已经来了有段时间。见到他进门,宋导对他点点头:“小姜。挺好。”
这回他明白了,‘挺好’是对方的头禅。
“小乔也被你照顾得挺好,都挺好。”宋导笑呵呵的站起身。“那我就先走了,恢复以后记得早点回来,我这边还挺缺人。”
乔瑾瑜似乎起身想送,身体在床上蠕动,最后只把上半身从靠坐的状态挪成坐直的状态,姜澜生忙一个箭步冲上前,生怕乔瑾瑜摔到地上,扶住对方的身体,摸摸背,让对方别动,他去给对方推轮椅。
宋导站在内间门看他俩的互动,表情如常:“不用不用,你别动,你休息。”不过还是直到他把轮椅摆好,把乔瑾瑜从床上公主抱起来才门,末了还摆摆手。
姜澜生忙道:“您等等,我送您。”
宋导没接话,匆匆忙忙离开病房,姜澜生莫名其妙,把乔瑾瑜的毯子盖在对方腿上,推着对方门,室
外温度已经不那冷了,不过北风吹着多有点凉,宋导的车已经发动,正在开向门,见他两个来宋导落车窗,对他俩摆摆手,脸上的笑容莫名欣慰。
“宋导,谢谢你。”
乔瑾瑜声音洪亮,不过并不是用嗓子喊来的,而用演话剧的发声技巧。姜澜生胡思乱想,顺手摸摸对方的胸,希望对方不要因为这几句话伤到还没彻底痊愈的肋骨。
“宋导居然会在天过来。”
在姜澜生脑海里已经默认宋导不会来看望乔瑾瑜,毕竟抢救的时候没来,转医院回本市的时候没来,开始康复的时候也没来,名义上宋导是乔瑾瑜的干爹,合上宋导是乔瑾瑜的老板,实际上这次乔瑾瑜被人药是某个人挑衅宋导的手笔,但是宋导就像人间蒸发了般始终没有现。
乔瑾瑜向后倒,头枕在他腰上,道:“他之前不来,是为了让我好好休息。”
姜澜生明白对方的意思。像乔瑾瑜这样的人,无论见谁都是在演戏,饰演根本不存在的完美人偶,只有放任对方独处对方才会觉得轻松。宋导在对方的人生中是里程碑一样的存在,让对方从欧阳瑜蜕变成乔瑾瑜,宋导不来反而够让乔瑾瑜不需要演戏,也不需要神经紧绷。
“走吧,回房间。”姜澜生低头亲亲乔瑾瑜的发旋。“头发有点长了,我给你剪剪头发怎样?”
乔瑾瑜偏头,认真思考,然后点点头。
明明只需要一个电话就搞定,姜澜生的手机里甚至存着托尼老师的好友,每天看对方在朋友圈发拍和日常,配合着小齐的文艺范拍,两个人交相呼应相得益彰,他却还是没叫托尼老师过来,而是打房间电话问医院要来剪发的全套工具,比划着对方的脑袋跃跃欲试。
说是长其实也没长太多,姜澜生手指捉住对方的柔软发丝把玩,一颗心脏也软得一塌糊涂。
“我剪了啊?我真剪了。”姜澜生警告道。“没有后悔的余地了啊。”
“剪,没关系。”男人笑答。
头断血流发型不乱,现在面前的男人却是任己随便摆弄的状态,说笑归说笑,姜澜生剪得很认真,每一缕发丝都只剪短一点,这样就算真的剪毁了还找托尼老师补救,乔瑾瑜也没表现任何不耐烦的样子,乖巧地坐在轮椅里任他折腾。
手机突然震动,姜澜生侧过身示意乔瑾瑜从他的袋里掏手机,对方的手指依旧有些无力,掏的速度很慢,手机也算重物,不过比起康复训练要简单得多,他看了眼屏幕,是陈赫门的电话。
“接。”他努努嘴示意开免提,手上继续给对方剪头发。
“生哥,我老陈。”
姜澜生:“诶,陈公公。”
陈赫门:“……抱歉啊兄弟,这阵子我忙着处理我爸的烂摊子,都没怎联系你。”
姜澜生:“抱歉啊兄弟,这阵子我有了媳妇忘了娘,都没怎回家陪你。”
陈赫门咯咯笑,声音听起来像是正躺在床上,闻言
翻了个身,道:“时间真快,我都认识快年了,还有两个多月我就毕业了。之前总听人说‘要是不努力只回家继承家业了’,我就没想到有朝一日这件事居然轮到我头上。”
姜澜生手上不停,叼着木梳调侃:“哥哥,苟富贵莫相忘,弟弟还在嗷嗷待哺呢。”
陈赫门:“不忘,等哥哥熬过这段时间,你有什要求都以跟哥哥提,哥哥都满足你。弟妹想要人气ip的主角吗?送你一个当年的生日礼?”
姜澜生:“不愧是我陈哥,陈哥手天我有,不过你嫂子有己的想法,不如你把人气ip主角的位置让给我,看看我演完以后坟头草长到几米长?”
陈赫门笑得锤床,笑着笑着叹了气,姜澜生也在认真审视乔瑾瑜两边头发的长短,一时间谁都没有开说话。
“生哥,你知道吗?我见到她了,情人节的时候。”
是那个和陈赫门网恋的姑娘,陈赫门连姑娘的全脸照都没一张也敢去和那姑娘见面,面基后姜澜生问过情况,陈赫门没说,他也就没再问,等对方主动开讲,一直等到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