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子宴把书撕得稀碎,扔到火盆里,随手抄起旁边的《龙阳别册》看起来。
这本是好东西。洛子宴想。
里面全是龙阳春宫图,每一幅都画得栩栩如生,精妙绝伦。详细描绘了龙阳十八式的姿势与做法。什无敌风火轮什飞檐走壁,看得洛子宴面红耳赤,欲罢不,他只字不漏地细细研读,并把招式都暗暗记在了心里。
看得正是火热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子宴,在里面吗?”
洛子宴慌忙把书藏到怀里,道:“在的,你回来了?”然后才慢吞吞跑去开门。
宋心心和其他几人站在门,“你吃过晚饭了吗?一起到楼吃点罢?你脸怎那红,病了?”
“没,没啊,走罢……”洛子宴心虚否定,伸手推着他往楼走去。
六人找个位置坐,要了几个菜,又要了两瓶酒。宋心心跟几个女弟子边吃边聊,都在说刚才买了什好玩意,无非都是些女家的东西。说了一会不知怎地又扯到话本上去了。
“哇,我觉得苏亦师叔跟陆教主真的很般配呀,这里面写得真好。”南宫燕指着那《苏亦和陆妃妃不得不说的故事》说道。
“对对,听说他还是青梅竹马……”
洛子宴听着,心里甚不是滋味,忙打断道:“般配个屁!我师傅不喜欢陆妃妃,你不要整天看这些庸俗不堪的话本。”说完又觉心头涌上一丝酸涩。
宋心心一愣,不服道:“你怎知道他不喜欢,会有男人不喜欢长得好看的女人吗?”
洛子宴嘴角动了动,还想争论什,想起昨晚的事,又突然没了底气。其实师傅的心思,他现在已经有些拿不准了,于是低头继续喝酒,不再说半句话。
第30章 种药
几人见洛子宴神色不悦,便不再讨论之前的话题,都很默契地噤了声。
“门派每个月发放的一两银子根本不够我花销啊,我都想提前山了。”南宫燕啜了一小酒,抱怨道。
宋心心抬起头道,“你山干嘛?还不如回你南宫世家做大小姐去。”
南宫燕撇撇嘴角,一脸嫌弃道:“我才不要回去,一回去爹娘就要逼我嫁人!我才十六呀,还没玩够呢,我想找家里要些银两,己开个店铺去。”
“你以为开店铺有那简单呀?朝廷赋税苛重,听说又要和匈奴开战了,赋税只增不减。我门派这样还算好的,你就知足吧。”
南宫燕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两眼放神采,“咦?我以私种植一些药材,然后拿到镇上卖?”
南宫燕的提议马上得到了宋心心的认,“我看此法行,就不知道门主会意我私种吗?”
“回去问问不就得了。”
“要是门主意了,你要加入吗?”宋心心看了看其他人。
洛子宴道:“我得想想,问问我师傅。”
其实他是想的,毕竟给师傅置办生辰礼
物也需要银两,但又怕种植耽误听学,师傅不允许。
“你怎什都要问师傅呀?一点主见都没有。”宋心心笑道。
南宫燕扑哧一声笑来,“他不是没主见,他就是太依赖他师傅了,你没见他整天把师叔挂嘴边上吗?”
洛子宴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只顾埋头吃饭,不再搭理她。
这时,大门进来三个人。领头的女子一袭红衣,一头大波浪卷发,生得妖艳妩媚。另外一个则一身黑衣,衣服上挂满奇形怪状的饰品,脸上还画着些奇怪的符文,不似是汉人。最后一个身材娇小,十六七岁上,低眉顺眼地跟在两人后面。
红衣女子径直走到柜台,霸气地掷一枚金子道:“三间上房,送些热水吃食上来。”掌柜爽快应承,从柜台里拿钥匙,扬手招来小二,吩咐好生侍奉着。三人跟着小二上了房,并没看到洛子宴一众人。
待看清楚那几人的样貌,洛子宴差点没把嘴里的饭喷来,他纳闷嘀咕道:“苏茗烟怎会跟陆妃妃在一起?上一世明明......”
“喂,洛子宴你在嘀嘀咕咕说什呀,那是陆妃妃啊,你不认得了?”宋心心道。
然是认得的,甚至记得比谁都清楚。上一世就是她把己推悬崖,才得来这重活一世,这说来还得感谢她呢。
“她要是不离开苏灵门,如怕是已经和苏师叔成亲了罢?”南宫燕感叹道。
“对呀对呀,听说当初离开是因为要回去明教继承教主之位哦。”宋心心赶紧附和。
女人,真是爱嚼根。
洛子宴心里委实烦躁,愤愤道:“你不知道内情就别瞎猜行不行,都说了我师傅不喜欢她!”
两人见洛子宴语气铎定,脸色暗沉,虽心有不满,却也没敢再呛声。饭菜已经凉透了,也没心思再吃,一群人平摊了饭钱就各回房去了。
洛子宴闷闷不乐回到房里,也不洗漱,直接倒在床上,两眼望着帐顶神。
想到陆妃妃一行人,又觉得哪里不对,那奇奇怪怪的黑衣人是谁?还有苏茗烟怎会跟陆妃妃行?按理说,在前世这个时候的她应是互不相识才对。
重生回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些日子所经历的事和上一世却不尽相。不知是因为己重生回来打破了常规,还是因为己个人的行为而影响了整个事态的格局,反正一切都变了。
第二天起来,一行人陪着洛子宴去取了订制的长袍就上山了。他心怀各异,洛子宴想着陆妃妃的事,女弟子则想着种植药材的事,都没心思闲聊,竟不知不觉就回到了门派。
回到听风院,霜蝶在院中翻晒药材。洛子宴把长袍放在木桶里清洗一遍,拧干放到栏杆上晾晒。天天气晴朗,不意外,晚上就干了。弄完回房关上房门,躺在床上继续看《龙阳别册》。
洛子宴本想随意看看,然后睡个午觉,结果越看越精神,书里的一招一式都在脑子里鲜活了起来。话本上的两个小人仿
佛有了生命般,在洛子宴眼前演起了活春宫。一幕幕惟妙惟俏,灵活灵现,甚至像是发了勾人的声音。
屋里还残留有那人淡淡的百合香气,香气缠绕着洛子宴的大脑,并且打成了结。他把书本合上放在枕边,闭上眼睛不敢再去看,脑海里却不抑制地浮现着每个香艳画面,不听使唤的手更是悄悄摸到了己面………
事毕,他拿过桌上的布巾擦了擦手,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子宴,子宴,你如何了?”苏亦拿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又把了一他的脉搏。
洛子宴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师傅……”
原来,洛子宴那一觉直接睡到了晚上。霜蝶做好晚饭左等右等不见人,进屋一看,发现他还在沉睡,才着急起来,以为他生病了。
苏亦扶着他坐起来,道:“子宴,你感觉如何?”
洛子宴活动腰身,感觉只是有些疲惫,并无不适。“师傅,我没事。”说完正要床,穿鞋。他一动,枕头上的《龙阳别册》也随着噼啦一声掉到了地上。
洛子宴:……
他瞬间清醒过来,慌忙去捡,惜晚了,苏亦已经看见了。只见他盯着那书,脸色一阵青白,袖子狠狠一甩,起身走了去。
洛子宴忐忑不安地坐床上,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师傅和师姐还在外头等着他用膳呢。他欲哭无泪,只得穿好鞋,慢吞吞地走去,挨着桌子坐,低着头不敢看苏亦。
“师弟,去山买什啦?”霜蝶毫不知情,随问道。
洛子宴这才抬起头,假装平静道:“也没什,我去给师傅裁了几件袍子。”说完邀功似的看了看苏亦。
“不是刚才找管家要了两件吗?怎还裁?”霜蝶道。
“多裁几件,换洗,春季潮湿雨多,衣服难干。”
苏亦听着他聊,也不搭话,静静地喝着手里的莲子羹。洛子宴看他神色平静,不像是生气的样子,于是鼓起勇气道:“师傅,宋师妹提议我几个人开辟一块地,种植一些药材运到山去卖,你看行吗?”
苏亦看也不看他,道:“你己决定。”
洛子宴便不再说话,默默吃着饭菜。
第二天,宋心心跟南宫燕就来了,这两人要是决定做什,真是一刻也不等。她邀了洛子宴,还叫上几个男弟子一起去了听风院后山,那里靠近小溪,泥土肥沃,正适合种植药材。
男弟子负责翻地,女弟子负责播种,搭配着干,种了一天就完事了。
整片地都种了板蓝根。一来好养活,二来市面上需求量大,不愁卖不去,更重要一点就是生长周期短,半年即收成。
洛子宴跑到小溪边,把脚上的泥土洗干净,又清洗了农具,穿上鞋子准备回去。宋心心几个人跟上来说非要去听风院看看,洛子宴也不拒绝,一群人就嘻嘻哈哈地往听风院走。
苏亦在藤椅上看医书,霜蝶不知道在厨房里鼓捣什。几个人见了苏亦都过来
毕恭毕敬地行礼喊了声“师叔”,然后围着石桌坐成一团。霜蝶听到声音,从厨房里跑来,手里还拿着一把锅铲。她窘迫地笑了笑,回去把锅铲放,端了盘炒花生来,放到一众小朋友中间给他吃。他吃着花生,谁都没说话,院子里只剩劈里啪啦嚼花生的声音。
“你私种药之事,师哥知晓?”苏亦打破了沉静。
宋心心一愣,马上道:“知道的,我问好了才去做的。”其他人也附和着点点头。
“那便好,勿要因为此事,耽误了学习医术。”苏亦又道。
大伙这不敢吭声了,这些人当中,个个无心向学,医术平庸,还有什脸面敢说不耽误呢?
空气安静了片刻,宋心心站起身,说要回去了,其他人也纷纷点头呼应,然后一窝蜂地跑了去。
人都走了,剩洛子宴一个人坐在石桌旁,也不知道说什,场面有些尴尬。僵了一会,他决定去喂兔子。当他刚拿起菜叶子,苏亦却道:“喂过了。”他只好放菜叶子,突然想到什,问:“师傅,昨天洗的长袍干了吗?”
“干了,你为何不给己裁几套?”苏亦道。
洛子宴瞬间心花怒放,“我的还穿,暂时还不用。师傅,合身吗?”
“尚。”苏亦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到身边来。洛子宴走到苏亦旁坐,不晓得他想问什,只好昂首提胸端坐着。
“你种了些什?”苏亦问。
洛子宴稍稍松了气,他还以为师傅要问那话本的事,“后山一亩地,全种了板蓝根。”
“你知板蓝根须在月播种?”苏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