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人，是不会喜欢天香楼那些小果子小点心的，他跑来做什？难道是那位胡老先生想吃？

不，更不！

所以萧湛初跑来天香楼做什？他要买果子给谁吃？

顾玉磬就这望着萧湛初，一时真是五味杂陈，又酸又涩又羞又窘，这愣了一会后，转身就往外走，糕点也不要了！

萧湛初微怔，之后便快步追了上来。

顾玉磬往前走，他也往前走，顾玉磬往后走，他也往后走，顾玉磬后来干脆停，他也就停了。

顾玉磬受不了了：“殿干嘛跟着我？”

萧湛初：“你不要在意那个。”

顾玉磬：“我在意什了？”

萧湛初：“刚才在书斋——”

顾玉磬听这话，只觉得脑中轰隆隆有许多只乌鸦飞过。

她哀怨地瞥他一眼：“谢殿提醒，臣女以后看书，定不会拿反了。”

说完她径往前走，理都不想理他了。

萧湛初却走两步，追了上来：“顾姑娘——”

顾玉磬：“殿还有什吩咐？”

萧湛初：“你又生我气了。”

顾玉磬：“才没有，臣女怎敢生殿的气呢？”

萧湛初的眸光却落在她手指上。

顾玉磬这才想起，手指上还拴着红线，那是求来的姻缘线。

她忙收起手指，藏在袖中。

萧湛初黑眸定定地看着她：“你看不上宁国公府的洛商，想另寻好的了？”

顾玉磬脸面通红，羞窘难当，只好胡乱搪道：“婚姻大事，当慎重。”

萧湛初：“那明日本宫也去求。”

顾玉磬暗地里呸了声：“九殿还用求吗，但凡九殿想，想要什样的没有。”

萧湛初眸中发亮，看着她道：“你真是这觉得？”

顾玉磬故意道：“这是阿谀奉承，难道殿没看来，竟真信了？”

萧湛初薄唇边却抿一丝笑意：“你刚才是要去天香楼买糕点吗？”

他是清冷沉默的皇子，很笑，上辈子也极笑，如一笑，倒是看得顾玉磬心漏跳一拍。

她连忙别开脸，胡乱看向别处，虚张声势地哼了声：“不吃了。”

萧湛初看着她粉嫩红润的脸颊都鼓着，像个闹脾气的孩子，便抬手，将手中那吊绳递给她：“这个给你。”

顾玉磬看了一眼：“这是殿买的？”

萧湛初：“嗯。”

顾玉磬故意道：“是殿给那位老先生买的吧？那还是去孝敬那位老先生吧？”

萧湛初：“不是给胡先生买的。”

果然不是给胡先生……那是给谁？

他才多大，十七岁啊，就已经知道给什姑娘买糕点了吗？

顾玉磬便想起来，她嫁给他后，当时他就曾经买过，当时她暗中惊喜，故意问起来，他却说“你姑娘家不是都喜欢这个吗”。

现在想想，果然是了，他早在成亲前，就给别人买过。

顾玉磬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凉凉地道：“殿既是买了，当有些用处，臣女怎敢冒昧食用。”

萧湛初：“给你。”

顾玉磬：“我不要。”

萧湛初：“你爱吃这个吧？”

顾玉磬：“我不爱吃。”

萧湛初却固执地道：“给你。”

说着这话，已经到她里了，她没法，只好接过来。

萧湛初：“我还要过去陪着胡先生进宫，得先走了。”

这话倒像是解释，顾玉磬抿着唇没言语。

萧湛初要离开，但又有些不舍得就这结束，便没话找话：“如天凉了，你早些回家吧，身边也没人跟着，像你这般乱逛，传去终究不好。”

顾玉磬剜他一眼：“关殿什事。”

萧湛初被她剜那一眼，却是什脾气都没了，放低了声音道：“那就不关我的事吧，你不要生气就好。”

这话声音低，带着年的哑感，带着浓浓的讨好意味。

顾玉磬看他这好脾气，却突然想起那烟笼纱的事来。

她抿着唇，无声地看着他，心想如果问他，他会说吗？

倒是以试试。

萧湛初看顾玉磬原本还是无精打采的模样，突然间黑眸盯着己，眼神灿亮，倒像是有所图谋。

他心便微酥。

顾玉磬轻咳了声，试探着道：“殿，臣女想问你一桩事，以吗？”

萧湛初垂眸，哑声道：“你说。”

顾玉磬想起己的银子，声音转软：“殿，你曾听过一种布料，叫烟笼纱？”

修长的眼睫遮住了黑曜石般的眸底浮现的那丝失望，萧湛初道：“没听说过。”

顾玉磬失望地“哦”了声：“那就算了。”

萧湛初忙道：“你如果想知道，我以帮你问问。”

顾玉磬其实并不太抱希望：“罢了，还是不麻烦殿了。”

一时别了萧湛初，顾玉磬提着那兜子点心往回走，想着烟笼纱的事，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小惠凑过来了，一脸神秘兮兮：“姑娘，你竟和九殿这熟稔？”

顾玉磬不觉得：“熟吗？”

小惠：“他竟送姑娘糕点，这这这这——”

顾玉磬看小惠一脸激动，也是无奈：“人家是先买了，又凑巧看到我，就随手给我了，怕不是为了之前的事多有些愧疚吧。”

——也或许是情己日如此丢人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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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中，顾玉磬将那纸包上包着的麻绳解开，那是三大包的糕点，杏子肉、栗子糕、酥蜜食、蜜煎雕花并狮蛮糕等，全都是顾玉磬爱吃的，当然是喜欢，美美地各样尝了几块，心里又想着萧湛初送给己时的那模样。

既然好心送给己点心，己本来应该承他的情，他好笨，也不懂说点好听的，竟然只知道一味地要给己，看着太傻了。

一时想着，燕京城里那些姑娘，素日只知他性情高冷矜贵，文武兼修才华横溢又身份尊贵，谁知道他这木头桩子一样的性情，若是真相处两日，只怕是闷得吐血。

这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了，谁体验过谁知道。

又想着那房中事，她红着脸想，那方面，他到底也是不行的，反正不讨喜，总归不是良配。

她要的良配，应该是洛商那样的，温文尔雅体贴，嫁给洛商，是这辈子以一眼看到头的盛世安稳，强似嫁给萧湛初那样的。

小惠从

旁，就看着顾玉磬坐在那里享用糕点，一忽笑，一忽皱眉，一忽又叹气，一会鼻子里发不屑的哼声，越发纳罕了，望着那糕点道：“姑娘，这糕点到底怎了，值得你这般？”

顾玉磬将一小块细米糕放入中，淡声道：“来，尝一块吧，这是当九殿亲手所赠。”

小惠噗嗤笑了：“也只有姑娘这样的才吃，我当小丫鬟的不敢吃这等来历不凡的糕点！”

顾玉磬听这话：“日我遇到九殿的事，不许说去，若是说去，便把你发卖了。”